顾嘉：免费WiFi的前世今生

最近城市免费WiFi的讨论不绝于耳。一方面，智能终端的快速普及让无线上网成为“刚需”，WiFi接入服务成为了公共场所是否“人性化”的基本标准；另一方面，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新鲜概念充斥在各种报告、讲话、文件里，新一波科技建设浪潮正在席卷中国，尤其是一些二三线城市，在搞完一轮“铁公基”（指铁路、公路、机场、水利等重大基础设施）建设后，缺乏新的亮点和推力，政府部门纷纷把眼光放在了“跨越式发展”的高科技产业上来了。今天，我们不妨聊一聊关于免费WiFi的前世、今生和未来，百晓生原声呈现顾嘉梳理的相关内容。

一、免费WiFi的前世——失败的费城无线城市实验

上世纪50年代，美国修建了纵横全国的州际高速公路干线，给美国经济与社会发展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和持续的繁荣。1992年，美国总统候选人克林顿提出将建设“信息高速公路”作为振兴美国经济的一项重要措施。1993年，“信息高速公路”成为美国政府的建设计划。紧随美国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之后，欧盟、加拿大、俄罗斯、日本等纷纷效仿，相继提出各自的信息高速公路计划，投入巨资实施国家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一场建设信息高速公路的热潮在世界范围内涌动。

2004年7月，美国费城首次提出建设基于WLAN标准的无线宽带城域网络，也叫“无线费城计划”，此后无线城市的建设浪潮开始席卷全球，美国华盛顿、英国伦敦、加拿大安大略、荷兰阿姆斯特丹、德国汉堡、中国香港等1000多个城市纷纷加入无线城市建设浪潮中，以满足公共接入、公共安全和公共服务的需要。

令人遗憾的是，“无线费城计划”最终因商业模式不够明朗而以失败告终，尽管中途有几次“重启”，但最终项目受到种种挑战而不得不终止。

在我看来，“无线费城”计划的失败源自那句著名的谚语：It’s all about timing，用中文讲就是四个字——“时机未到”。

首先，那是桌面互联网的时代，无线接入在当时顶多算是有线网络的一种辅助和补充，人们对无线上网的需求远远没有被激发出来，加之无线网络的带宽、认证、计费等技术都还在相对低级的阶段，无法实现技术拉动需求。

其次，无线设备的普及率远未达到今天的程度，智能终端不过了了，具备WiFi接入功能的智能终端更是凤毛麟角，即使有了无线网络，也难以找到适配的终端，这成为当年无线城市无以为继的重要制约因素。

第三，商业模式的模糊最终切断了投资方的盈利来源，这是导致项目失败最根本的原因。免费WiFi是需要运营的，“前端用户免费，后端用户收费”的模式在今天看来十分普及，但在几年前却难以实现，缺乏精品应用、缺乏粘性用户，很难吸引到后向广告商，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二、免费WiFi的今生——一场巨大的“商业试验”和“秀”

“在全市建立公共空间全城覆盖、免费接入的WiFi系统，免费给市民提供无线上网服务”，这话听起来和多年前的“费城计划”如出一辙。然而，现在的时机与当年相比，可谓“天壤之别”。

我们先来看一组数据，根据艾瑞咨询数据显示，2014年第二季度中国移动互联网市场规模达到444.9亿元，同比增速达到104.1%。智能手机及平板电脑用户主要使用历史时长均在1~2年，占比分别是28.6%和28.0%；67%的手机用户表示“每天使用多次”，在不同场景中使用平板电脑的用户均超过30%。

无论从市场规模来看，还是从用户习惯来看，移动互联网市场的想象空间巨大。互联网公司、创业型公司加速移动端布局，进一步探索新的盈利模式，商业化进程加速，O2O带动传统企业积极参与，移动产业链进一步丰富和完善。智能穿戴设备、“车联网”概念的兴起，拓展了移动终端的范围，为移动互联网提供更为广阔的市场空间。诸多因素都在刺激移动互联网市场快速发展。

近年来，关于移动互联网的“入口之争”愈演愈烈。从最早的应用入口到内容分发平台入口，再到终端入口，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入口正在不断向后移”，直到两年前，WiFi的上网入口开始引起业界关注。在这个入口即价值的时代，占据上网入口显然让很多人蠢蠢欲动，运营商、WiFi设备商以及一些系统集成商都在各显神通，盯着这些数量庞大、流量可观的的WiFi入口。

更加值得关注的是，360、腾讯等互联网企业也纷纷加入到免费WiFi的行列，通过数以亿计的客户及数百万热点提供免费上网服务。

可以说，产业链的上、中、下游都在不同程度地参与免费WiFi的建设运营，可以相信，免费WiFi或许已经迎来了最佳的发展环境，一场围绕免费WiFi的巨大的商业试验正在火热进行。

前文提到，各地政府也在转变观念，从发展“铁公基”到聚焦“高科技”。随之而来的是资源的倾斜与再分配，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等新概念需要一个公共平台载体来实现，投资小、风险低、实现快的WiFi网络无疑是最佳选择。9月23日，贵州省委常委、贵阳市委书记陈刚在惠普CIO全球高峰会·云峰会上谈到：“建立全城覆盖、免费接入的WiFi系统，整合一个城市、一个街道、一个社区的数据，通过数据的发掘和利用，创造新的商业模式，让数据产生新的商业价值，将对推动贵阳大数据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可以想象，当政府将免费WiFi作为城市战略考量时，对于项目的建设运营将会起到怎样的促进和推动作用。这已经不仅是“政绩工程”，更是“政治任务”。

三、免费WiFi的未来——互联网思维的逆袭

互联网自诞生之日起就担负着改变世界的重任。如今，互联网正以更加快速、更加强力的方式推动着经济、社会的变革。其中最为重要的因素有两个：一是打破信息不对称；二是跨界融合。在我看来，免费WiFi完全可以将这两种身法完成一次互联网思维的逆袭。

克里斯·安德森在《免费——商业的未来》一书中阐释：一种商业模式既可以统摄未来的市场，也可以挤垮当前的市场。“免费”就是这样的一种商业模式，它所代表的正是数字化网络时代的商业未来。

我们不妨从下面三个方面阐释免费WiFi的商业意义。

1.入口价值显现，大数据挖掘

在Adobe发布的《2014年移动基准报告》中提到，超过50%的智能手机用户和93%的平板电脑用户利用WiFi而非手机网络访问网页，WiFi在移动网络入口领域超越手机网络。那么，作为用户接入互联网的重要入口，免费WiFi到底能带来什么？

最近，贵阳正在建设的全城免费WiFi打算通过客户接入获取数据，通过挖掘分析数据关联性，产生新的数据价值。在相对封闭的活动空间内，这种关联性数据的价值将更加可观。

比如用户去一家餐馆吃饭，在消费的时候通过免费WiFi上网，查看了一下附近的影院以及感兴趣的电影，后台会根据用户兴趣为他推荐该区域的影讯及优惠信息并通过用户的手机号或者是微信、QQ、微博等与用户发生互动。而商家可后续与用户继续互动，推送优惠信息，用户也可以主动与商家产生关联。

互联网思维的一个核心要点就是将消费延续到服务的过程中，也就是说当售出产品后，商家与消费者的关系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而免费WiFi恰可为两者构建后续关联。

另外，通过区域内用户的数据挖掘群体性需求也是非常具有想象空间的，尤其是在市政建设、区域资源投放等方面将会产生深远的影响。

2.商业模式重构，后向＋开放

典型的免费商业模式大概有三种：一是交叉补贴（例如运营商的充话费送手机）；二是前向免费后向付费（例如电视广播免费提供内容给用户，广告商付费）；三是基础服务免费+增值服务收费（例如文库网站提供资料免费查看和收费下载）。

从以上三种模式来看，免费WiFi或以第二种为主，兼顾其他两种。首先，用户上网免费是可以肯定的，但要先看一小段广告（该模式已广泛应用于视频网站），同时，为用户提供的QoS也可以分时分区分带宽（类似于第三种免费模式），再者，通过与运营商及其他商家合作，免费WiFi运营方可以通过捆绑手机号、固定宽带等服务，开展交叉补贴，实现项目盈利。

上述三种商业模式均已有成功先例，不再赘述。下面要重点谈谈“开放”的问题。

纵览国内外免费WiFi建设和运营的经验，比较合理的模式是政府搭台、企业唱戏。将政府的宏观规划与调控能力，与企业的运营能力和客户资源结合起来，共同推进免费WiFi网络建设。这当中除了行政力量之外，更要突出数据开放和资源整合的作用。

政府职能机构各自为政的现象还十分普遍，如何调动、统筹、挖掘分散在各个系统内的数据是个难题。诚然，做好顶层设计，制定游戏规则，强制要求各单位开放数据是一种思路，然而能否见效尚未可知。而从终端用户入手，采集、筛选、挖掘用户数据，再从交通、医疗、教育等民生热点需求入手，分阶段、分步骤打通数据壁垒就显得靠谱多了。先收集数据，再整理数据，最后根据数据挖掘情况推出相应的“痛点”服务，想必会收到不错的效果，而在市场价值和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各单位开放数据也就有了“坚强的理由”。

3.实施策略创新，妥善处理利益相关方关系

尽管免费WiFi在入口价值和商业模式上都有诸多值得期待的地方，但要做好这一项目并不容易，在我看来首先要处理好几对关系。

（1）处理好网络与用户的关系

大家对公共无线热点并不陌生，机场、咖啡店、星级酒店这些场所都很常见。然而用户关注的只有两点：好用和有用。所谓好用，是指接入操作便捷、安全有保障，客户感知好；所谓有用，是指除了提供网络接入服务外，还能够提供各种应用来满足、引导广大用户的需求（比如：便民政务、线上教育、远程医疗等）。也只有让这张网络好用和有用，才会沉淀有用的数据信息，从而形成完备的产业链条。

（2）处理好网络与运营商的关系

通信运营商对于城市免费WiFi可以说是比较害怕的，互联网时代带来的流量红利将受到巨大挑战，尤其是在城市，免费WiFi普及得越快，用户价值也就下降得越快。在这一点上，我倒认为，与其负隅顽抗，不如主动合作。将现有的WLAN网络资源清理后，与政府及网络运营方达成合作，无论是通过业务分成还是交叉捆绑，尽快达成商务合作，从而实现多方共赢。

（3）处理好网络与商家的关系

免费WiFi最终还是需要有人来买单的，如何整合后向商家的资源，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是个问题。其中比较关键的一点是，将用户流量转化为交易量，提升广告转化率，让免费WiFi成为商家的新渠道和新窗口。艾瑞发布的一组数据让人放心，2014Q2中国在线视频市场规模中有71.5%来自于广告。

（4）处理好网络与政府机构的关系

对于城市管理者来说，免费WiFi在推进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政府要充分发挥职能管理的作用，切实把资源用在刀刃上，积极扶持和引导相关企业共同参与项目建设。同时也要避免过度参与，能交给市场的就交给市场，给企业松绑并创造相对宽松的政策环境。

免费WiFi虽然不是一个新生事物，但要做好也并不容易。除了讲究方式方法，还要有决心和勇气。不要在事情开始的时候畏首畏尾，不要在事情进行的时候瞻前顾后，唯有如此，一切才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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